老祖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你宁可牺牲卢循,让他无法象原计划那样攻下广州城,也要保慧远的神迹,让他成为活佛,成为守下广州城的英雄,这样才有足够的名望,去挑战刘裕?”
黑袍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因为卢循就算夺回广州城,人心已经丧尽,除了最后在城中抢劫一把,再带走一些自己库房之中的藏宝与军粮外,没有什么作用,除非发生奇迹,徐道覆可以守住始兴城甚至是通过击杀刘裕的方式来阻止以后的晋军攻击,不然天师道败局已定,岭南是守不住的,尤其是这回广州城的陷落,说明晋军甚至有从海路进行攻击的能力,已经不是我们原来所想的,守住始兴,控制住五岭山道就能自保的了。”
“卢循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抢船下海,象上次那样靠了水军的优势,让刘裕暂时无法追求,然后在海外打下一块基地,静观中土世界的变化,以后有机会再打回来,所以,既然打不打下广州城,对卢循,对我的计划来说没有什么作用,那我为何不借着卢循的逃离,竖立一下慧能和尚的威望呢?”
“从慕容垂到天师道,反复证明的一件事就是,想在军事上直接打败刘裕,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且刘裕建义以来,掌权这么多年,甚至现在开始走向帝王之路,这也说明此人的权谋和政治能力,也超过了我们原来的预期,当然,这和刘穆之,王妙音这些世家精英全力支持他有关系,但为什么不是刘穆之坐这个位置呢?这就说明刘裕自身的政治能力,甚至可能在刘穆之之上,毕竟,象蓝翔吏校,拆分军团,义务教育这些操作,绝不可能是刘穆之教他的。”
斗蓬的眉头一皱:“是啊,这些操作,匪夷所思,前代也未必出现过,我们以前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刘裕,以为他的这套人人平等,不过是陈胜喊的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罢了,以为刘裕要的不过是自己夺权,可现在我们才知道,,他是真的想这么干,真的要推翻人间千万年来的等级制度。”
“刘裕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想要自立为帝,也不是要象前代帝王那样开国建朝,传子传孙,而是为了实现他的这个理想罢了。这就注定了他是我们的死敌,必须要消灭。”
“所以,我同意黑袍尊者的做法,如果在军事上,政治上我们无法暂时打败刘裕,那就要在舆论上,名声上抹黑他,揭穿他这个忠臣加大英雄的画皮,这种事,恐怕连陶公现在也做不到了,得慧远和尚这样的活佛来做,才有可能成功。”
黑袍微微一笑,说道:“多谢斗蓬尊者的理解,反正现在我的认识就是,刘裕方强,势大,不可正面和他对抗,要挑动这些能利用到的势力,与刘裕为敌,老祖说的刘裕的至亲至爱之人是一个方面,而另一方面,运用这些名声好,声望高,受人尊重的有德之人,来以天下苍生之类的大义名份,阻止刘裕对外的战争和对内的改革,也是非常好的选择。”
“我自己的身份是士族,再怎么好的名声,也会给人认为是代表了自己的同类在说话,显得有点私心,但慧远和尚一个出家人,为了守护全城百姓而积德救人,上了城头不是作战而是救人,居然可以在箭矢刀剑之中毫发无伤,那就是神佛对他慈悲之心的庇护,起码现在广州城中的军民都相信这点,如此一来,慧远就有话语权了,如果他这时候说要罢兵休战,慈悲为怀,甚至是放生天师道的余党,那必然会和刘裕除恶务尽的思路起冲突,嘿嘿,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老祖点了点头,看着得意洋洋,满面春风的黑袍,说道:“你的这个设想很好,但是黑袍尊者,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刘裕若是答应了慧远和尚,而不是按你的设想这样,两者必然起了冲突,那会是什么结果?”
黑袍的脸色一变,讶道:“这,这不可能吧,刘裕难道能放着卢循,徐道覆,不去追杀了?难道后面不打仗,不北伐,不西征了?”
老祖平静地说道:“卢循可是抢了海船下了海,大海茫茫,谁知道他往哪里跑?你以为刘裕这回靠了海军水师,偷袭了广州,他就有能在海上和卢循船队对抗,或者说能追击卢循船队的能力了?这回他可是靠了高句丽的水师而已,现在高句丽的船队已经起程回国了,连广州城的保卫战都没参加,你指望他们会回头再来追击天师道?就算这时候回来,卢循早就跑远了,哪还追得到呢?”
“刘裕就算恨极卢循,但也知道茫茫大海,找不到卢循的船队,那除非是等卢循自己反攻广州或者是别的沿海州郡,不然主动去找卢循,只会是大海捞针,落得一场空。慧远和尚这时候要是说慈悲为怀,放人生路,那刘裕肯定会顺势同意的,不是因为他不想消灭卢循的残部,而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
说到这里,老祖勾了勾嘴角:“如果刘裕真的想消灭卢循,那更可能采取另外的办法,那就是平定岭南之后,借着水土不服之名,大规模地撤军,让广州城也变得空虚,诱卢循来攻,然后,才是他伏兵尽出,让卢循再也逃不了的时候!到那时候,就是佛祖也救不了卢循啦!”